仙儿 5
民国背景，小大夫x小妖精
也许走了五十米，或者一百米，王一博身子一歪栽倒在一块大石头旁边。
他拧着沉重的脑袋回头往身后望去，天太黑了，山洞入口有些隐蔽，这会儿已经分辨不出哪是哪了。
山下也是一片漆黑，枪声消失后万籁俱寂，只有耳边呼嚎的西北风算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动静。
王一博拢紧身上的棉被，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头上给自己降温。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小玉姐还在绺子里，他得找到她。还有爷爷，爷爷还在那帮人手里，上次去县里打听消息的时候生药铺掌柜说最近看到过爷爷开的药方，爷爷还活着。
王一博努力撑着石头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没走几步又摔倒在一边。摔倒了他就再爬起来继续走，就是爬他也要爬下山去。
不知过了多久，西北风停了，天上遮得严严实实的云彩也飘走了，一弯月亮伴着星子挂在中天，四野隐隐变得清晰起来。
山道上大步流星走来一个人影儿。
王一博这会儿感觉身上好受了点，躲在石头后边仔细打量来人。
那人走近了，看身形是小玉姐！王一博刚想张嘴喊又生生忍住了。再走近点，万一是骗子呢？
偏偏那人站在那儿不走了，又是拢头发又是整理衣服的，搔首弄姿好半天一步也不迈。
王一博蹲在石头后边眼睛都要盯抽筋了也没看清那人面孔。
他有点着急，身体往前探了探，没提防身上的棉被掉了下去，落在枯枝败叶上声音清晰可闻。
山道上那人动作一僵，继而微微转头朝王一博的藏身处看来。
“王一博？”那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王一博踉跄两步走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小、小玉姐，真、真是你啊？”
人吧，有奔头的时候总是憋着一股劲，一旦心愿近在咫尺往往就提前泄气了。
王一博就是这样，荒山野岭一个人待了半宿没觉得怕和累，乍一看见小玉他身上一直撑着的那口气立刻散了个干净。要不是小玉紧走两步接住他就要摔个大马趴。
“格老子滴！啷个不怕死？！这山上可有狼！”
王一博听到她的话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眨也不眨就盯着小玉看。
小玉身体僵了一瞬，随后又立刻放松下来。她将手抽回来，走到石头后边捡起棉被给王一博披上，一边给他围紧一边埋怨他。
“让我说你点啥好，这荒山野岭的你是真不怕让狼把你叼去啊。”
王一博有点迷糊，身体开始打摆子。
小玉抓住他的左臂横在自己肩膀上，一使劲就把他撑了起来。
“先回山洞里躲一宿再说，等你退烧了咱们就换地方。”
回山洞的路上王一博基本是被小玉半拖半抱着走的。一路上王一博还算清醒，努力抻直了舌头说小玉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力气这么大？
小玉回答他你没发现的事情可多了。
王一博再问什么小玉就不理他了，只管嗯嗯啊啊的应付。
好不容易回到山洞里，王一博喘得像他背着小玉跑回来的一样，呼出来的气都烫人。
小玉把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来，跑出去用脸盆盛了一盆雪放在火堆上烧。雪化成水后她打湿一条毛巾给王一博搭在额头上。
王一博睁开眼睛摸了摸毛巾，说：“毛巾越凉越好。”
小玉二话不说又出去盛了一盆雪，把湿毛巾在雪里打几个滚毛巾就冰冰凉要结冰的样子，这回王一博没拒绝。
毛巾隔一会儿换一次，小玉守着王一博不知道给他换了多少次毛巾好像都不怎么管用。
后来她从杂物里翻出一瓶“闷倒驴”来，双眼顿时就是一亮，“龟儿子命不该绝。”
小玉动手把王一博扒得赤条条的。扒裤子的时候王一博睁开眼睛软绵绵地拦了一下，小玉一甩手给他手臂扔一边，“日你仙人板板儿！不想死就听老子滴！”王一博居然听话地闭上眼睛随她去了。
毛巾拧拧干，闷倒驴的酒液往上一倒，小玉开始给王一博擦身。
天边刚现鱼肚白，王一博终于不哼哼他热了，他开始叫冷。小玉伸手试了试，烧退了。
她把两个汤葫芦四床被子都用在王一博身上也不行，他还是不住哆嗦着叫冷。
忙活满头大汗的小玉对着洞口照射进来的光束咧嘴一笑，回身拍了王一博额头一把，“龟儿子，老子真是欠了你滴。”
她开始脱衣服，脱肚兜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聊斋志异里的女鬼好像没脱肚兜，搜神记里的妖精又好像脱了……”
犹豫又犹豫，最后她也没脱那件红底绣牡丹花的肚兜。就那么穿着进了被窝，一头扎进王一博的怀里。
“格老子滴！龟儿子好像个冰坨坨！”
温暖的身体贴近，王一博随着本能趋近热源。像是把小玉当成了汤葫芦，四肢都缠上来不算，还把头深埋在小玉颈窝里磨蹭，边蹭边哼哼。
小玉让他蹭得痒的不行，把王一博的头推开仔细打量，发现他根本就没醒，鼻子里还在哼哼。
小玉噗嗤一笑，又把王一博的头按回去，闭上眼睛笑着说：“好像个猪崽哦。”
王一博是被香味儿勾醒的。山洞里飘满了鸡汤的浓香。
他睁开干涩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仍然觉得眼前的东西不对劲，好像都发红。眼珠骨碌碌转一圈，发现他睡的石板床前撑起一根长杆，杆子上挑着一床大红的鸳鸯被，他的线衣线裤，还有……一件水红色绣牡丹花的肚兜。
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了王一博迟钝的脑子才开始吱吱嘎嘎运作，反应过来自己看了些什么。他默默闭上眼睛，涨红了一双耳朵。
“醒来啦？饿不饿？我炖了只野鸡。”被子后传来小玉的声音。
王一博小声嗯了一下，裹紧身上的被子默默爬起来伸手去勾杆子上的衣裤。
小玉的头忽然从旁边冒出来，吓得王一博瞬间缩回被子里红了脸。
“装什么装！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摸过？”说完她扔给王一博一套棉袄棉裤。手摸上去还有点烫，显然是在火堆旁烘了有一会儿了。
王一博动作迅速穿好衣服，转到前面来的时候小玉手拿两个蓝边海碗正来回倒腾着给一碗鸡汤降温。
见王一博走过来她朝火堆努努嘴，“里边有烤红薯。”
王一博刚扒好一只红薯小玉就把凉到刚刚好的鸡汤递给他，王一博顺手把红薯放在空的那只碗里，对小玉说：“你先吃。”
小玉却不领情，撅着嘴喃喃，“碗里有油，沾上了。”
王一博急忙放下手里的鸡汤，抄起另一只红薯开始扒皮，“我不知道你吃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小玉就捧着碗眼巴巴地等着王一博给她扒红薯皮。
最后沾了油的红薯进了王一博的肚子，王一博又伺候小玉吃了两个烤红薯。吃到最后小玉嘴角挂了一缕糖浆，还是王一博笑着给擦掉的。
“鸡汤很鲜，你真的不尝尝？”
无论王一博怎样诱哄，小玉都摇头拒绝，甚至还捏着鼻子说臭。王一博无奈地摇头，心想你熬鸡汤的时候不觉得臭，吃的时候倒觉得了。
吃过饭王一博想让小玉去好好睡一觉，小玉却说自己不累，坚持要出去再猎一只野鸡回来。
王一博要跟着，小玉不肯。
王一博说：“那你走了万一有人来搜山发现我怎么办？”
小玉挠了半天头，忽然灵机一动，捡起几块小石头在洞口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怪怪的图案出来。
“只要你不出去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你，别过这条线。”小玉用脚尖在图案外侧划了一道线，说完昂首挺胸就走了。
王一博目送小玉消失，回头发现她的枪跟打猎用的弓箭还在山洞里……真够粗心的。
太阳刚偏西小玉就满载而归。手里提着两只野鸡一条鱼。
一回来就指使王一博去给野鸡褪毛开膛，美其名曰上午这些活儿都是她做的，现在王一博病好了该轮到他了。
王一博十分听话，乖乖去烧水。
小玉翘着二郎腿躺在床板上跟他唠嗑。
“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她问。
“没有，只要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行。”
小玉就笑，还是个少爷呢。这年头，听说关里都有吃人的，再怎么稀奇能稀奇过这个？
王一博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加一句，“对了，我不吃兔子。”
说着话他就回头去看小玉。
谁能想到小玉闷声不响脱了棉袄在穿那件晾干的水红色绣牡丹花的肚兜……
她侧身站着，正往腰后系带子。小胸脯鼓鼓的，背上皮肤白白的。
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跟王一博来了个对视。
王一博面红耳赤：“你你你！你怎么换衣服也不说一声？”
小玉沉默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发，“被看的是老子你脸红啥子？！”
王一博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快要沸腾的脸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玉呲他一声，翻着白眼说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你刚刚说你不吃什么来着？”
“我没说……哦，我说我不吃兔子。”王一博低眉顺眼地说。
小玉一边系着棉袄上的盘扣一边冷笑，王一博仿佛看到她的犬齿在发出森然的冷光。
“在我的地盘敢吃兔子？我先把你打成兔儿爷！”
——额————
有没有人看不懂的？